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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三强终究还是走了，就在今天清晨，他一个人背起行囊，悄悄地离开了营区。

01

王三强走的时候，天还没有亮。这一刻的军营里和往日一样，忙碌辛苦了一整天的年轻士官兵正在甜美的睡梦中。四周一片寂静，唯有昏暗的路灯和不时发出微弱暗红色光亮的红外监控摄像头默默注视着王三强。王三强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悄悄地离开营区，是不想经受那个令人难堪而又动情的送别场面。这个场面，王三强自入伍以来，已经经历了十二次。第一次，是王三强当兵的第一年，作为一名新兵，王三强还不知道退伍的离别是那么令人伤感，看着离队的老兵抱着留队的老兵哭得像个孩子，王三强也跟着哭得一塌糊涂。第二次，是王三强当兵的第二年，作为一名上等兵，王三强这一次经历了彻骨的痛哭。王三强的班长要复员离队了，这个消息从王三强到班长手底下当兵时就知道了，但王三强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他只是觉得班长服役的时间到了，正常离开部队而已，又不是上战场的生死离别，再说了，离班长复员离队还有近一年的时间哩。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兵快满十二年的班长就不知道好好歇歇，或者是偷个懒什么的，临近复员离开的日子了，别的老兵都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了，王三强的班长却仍是坚持参加正常值勤工作。

02

班长这个样子，给了王三强一个错误的信号，让王三强觉得班长复员这事不会真发生，班长肯定是改变了主意，选择留队的。于是，直到在宣布班长退伍命令，看着班长被连长摘去了帽徽和领花，然后抱在一起哭得稀里哗啦时，王三强才想起之前答应给班长送的礼物还没有准备好，于是懊悔加上难以接受班长退伍离开的事实，王三强哭得比任何一个人都厉害，乃至全连都解散了，王三强还一个人在原地狠狠地抹着眼泪。王三强的班长离开时也是在一个清晨，就像今天早上王三强离开时一样，营区里静悄悄的，那时候，除了路灯为班长送行，还没有红外摄像头，但班长在出营门时却有王三强送。宣布退伍命令大会结束后，王三强看着穿戴着没有帽徽和领花军装的班长就想哭。后来，王三强就趁全连会餐时，只吃了几口饭菜，就悄悄离开，去村子里的小卖部给班长买了一个礼物。这个礼物是个水晶玻璃水杯，是王三强早就答应送给班长的复员礼物，也是王三强早就应该买给班长的礼物。

03

早在王三强下连分到五班时，班长带王三强去进行专业训练，那天天气很热，王三强喝完了自己水后，还是口渴，班长就把自己舍不得喝的水给了王三强。王三强几口喝完，送还班长的杯子时，不小心摔碎了班长的玻璃杯。这本是一个普通的玻璃杯，可因为上面的“优秀带兵班长”几个烫金字，这个玻璃杯就变得不普通了。班长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王三强分明是看见在杯子掉落在地上，摔碎的瞬间，班长的眼睛里满是心疼的“啊”字。班长的荣誉杯摔碎成了一地碎渣，王三强呆在原地不知所措。但很快，王三强就给班长道歉了，他还承诺要给班长重新买一个更好的玻璃杯。可班长说，一个杯子，没什么，不要往心里去。后来一次外出，王三强真得给班长买了个高级玻璃杯，在班长生日那天送给了班长，但班长没舍得用，后来送了人。有一天，王三强的父亲来队探亲，班长就拿出那个玻璃杯，给王三强的父亲冲了一杯好茶。之后，王三强的父亲探亲期间就一直用这个杯子，直到王三强的父亲探亲结束时，班长就把这个玻璃杯送给了王三强的父亲，让他带在路上喝水用。王三强走在离开营区的路上，满脑似乎都是从当兵以来的事，满脑似乎又是当兵离开家时那天的事……时间过得太快了，一些事记忆得这么清楚，让人感觉一切仿佛都是昨天发生。

04

冬天的北方清晨很冷，但王三强的脑袋却是昏昏沉沉的，可尽管他的脑袋是昏昏沉沉，但他的脚步却是很清晰地向着营门方向前行。“呼呼！”北风啸啸。“哗哗！”落叶飘飘。起风了！此时，四处仍是寂静，唯有北风和落叶，为王三强送行！昂首挺胸走出大门不远，王三强停下脚步，把拎在手上的携行包放在脚边后，一个标准的向后转，“啪”的一声，右脚根靠在左脚根上，又是“刷”的一声，抬右臂向着营区大门上方的军徽，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抬臂的瞬间，两行热泪滚出王三强的眼眶，然后又顺着脸颊流到了胸前“光荣退伍”的大红花上。这大红花非同寻常，是王三强带的女兵亲手制作的，字也那个叫“尹洁”的女兵亲手写上的。可此时，王三强并没有注重到泪水滴到了红花上，他任泪水流淌着，默默转身，拎起了脚边的携行包，又正了正少了帽徽的军帽，慢慢地挪动步子，走开了！

离别：“呼呼！”北风啸啸；“哗哗！”落叶飘飘；“光荣退伍”的大红花被泪水浸润！

听老班长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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